兰州大学敦煌学研究所所长郑炳林教授认为,悬泉置接待的众多外客按其所属阵营不同主要分为三类:一类是西域诸国国王及其所遣质子、使者,西汉敦煌郡接待的西域诸国国王,包括楼兰王、龟兹王、乌孙昆弥等。第二类是匈奴降汉诸王及其所遣质子、使者。匈奴诸王归降西汉且经敦煌郡入朝者,当首推日逐王。日逐王依靠僮仆都尉掌控西域,身份显赫,是匈奴的实权派人物。日逐王从西域赴长安,敦煌郡是其必经之地。第三类是诸羌羌王及其所遣使者。悬泉汉简有一枚简文记述了神爵二年(公元前60年)十一月西汉平定西羌后,敦煌郡太守快派人护送归义羌使团十二人赴京奉献之事。
文化融合之径:佛教东渐 天马西来
浮屠简是一枚悬泉“明星简”,文字内容很有意思:“少酒薄乐,弟子谭堂再拜请……会月廿三日,小浮屠里七门西入。”这枚简全简可识别24字,简中有“弟子”“浮屠”等与佛教相关的文字,经考证与佛教传入敦煌时间有关系,具体年代范围应在公元51年至公元108年及其前后,也就是说早在公元一世纪下半叶,佛教就已传入敦煌,并且一开始就流行在民间。
这枚简应属于请柬,“少酒薄乐”是请人赴宴的一种客套话,“弟子谭堂再拜请”是主人请客的谦辞,“小浮屠里七门西入”是聚会地点和行走路线,“西入”可能指“户人”谭堂的户籍地点。此简的意义可以证明佛教传入敦煌的时间是公元1世纪下半叶,比竺法护在敦煌翻译佛经的时间早200年,比敦煌莫高窟石窟开凿时间早300年,是目前发现佛教传入中国最早的文献实物资料,极为珍贵。
自此,源于印度的佛教经大宛(古代中亚国名,位于今乌兹别克斯坦费尔干纳盆地)、波斯、康居等西域地区传入敦煌,并经由敦煌这一门户,佛教东传逐渐完成了佛教及佛教艺术的中国化过程。敦煌也为世界留下了文化遗产和佛教艺术圣殿——敦煌石窟,这是现存世界上连续建造时间最长、规模最大、内容最丰富、保存最完好的佛教艺术宝库,同时敦煌也成为我国早期佛典翻译要地,仅藏经洞发现的以佛教典籍为代表的敦煌遗书就达五万多件。这些都反映了中国与欧亚文明互动、汉民族与其他民族的文化交融,展示了中古时期内容丰富的文化景观。
丝绸之路的文化交流必定是双向的,随着唐朝势力进入西域,汉化佛寺系统也在西域地区建立起来,远在今吉尔吉斯斯坦阿克贝希姆遗址的碎叶城中,就有武周时期敕建的大云寺;作为唐朝学生习字范本的王羲之《兰亭序》和《尚想黄绮帖》,也都成为西域地区儿童的习字范本。敦煌学家荣新江先生认为,虽然我们目前在更遥远的中亚、西亚没有看到类似新疆古代遗址出土的汉文典籍资料,但撒马尔罕壁画上手捧丝绢的唐朝使者,波斯文、阿拉伯文文献对中国物产、工艺传入的记录,以及大量瓷器、丝织品的考古发现,都说明了中国文化西渐的深度和广度。
现存的历史文献都没有中国产狮子的记载,历代学者众口一词都认为狮子产于西域。“西域”一词有狭义和广义两种,狭义的西域一般指天山以南,昆仑山以北,葱岭(帕米尔高原)以东,玉门以西的地域。广义的西域,则指当时中原王朝西部边界以西的所有地域,除包含狭义的西域外,还包括南亚、西亚,甚至北非和欧洲地区。“狮子出西域诸国”的西域当指广义的,甘肃简牍博物馆一枚汉简就记录了狮子如何从西域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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