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广陵散》后记
《琴学初津》:
原评:
(二段)平淡深远,缓缓弹去,细细审之,如元人一幅气运笔墨,若不细心领略,自觉无味。
(三段)操弦不谙斯曲,如入山阴道上,而不视其美也。
(五段)静中消遣,真是一大骨董。
(六段)几带起,几拨刺,臞仙作秋鸿,窃而用之。
(七段)妙在不疾不离,就入乱后,一收痛快。
(九段)轻描淡写,趣味无穷深远。
按是曲,嵇康於孤馆清夜弹琴,而遇神人世间所授,调用黄钟慢二,仍借林钟宫音,调亦神奇,意亦深远,音取宏厚,指取古劲。弹宜和缓,拨刺尤宜平静,抑扬顿挫,起伏虚灵,细心静作,自有神奇之韵,非泛曲与其比例也。至於用调,实法古而非立异也。古诗云:“侧商调里唱伊州”,又有侧楚,侧蜀,余以此语推之,而调之类此者,抑系侧调,诚不谬哉。然是调相传散失无存,今得之蕉庵谱中,是否原曲,莫能审辨,听其节奏,宫商从容高古,取用之奇,得示曾有,惜其原谱,指法徽分,错讹殊多,但他谱示经遇目,惟与古斋曲目之中,亦经收录,谱示行世,深为憾事,兹依蕉庵谱,细加厘正,聚其气韵,则不致逆指抗音疏散之弊。 [7]
《十一弦馆琴谱》:嵇叔夜广陵散绝传於世,固人人所得而知也。嵇叔夜广陵散实未绝传於世,则非人人所得而知也。晋书嵇康传:“临刑东市,顾视日影,索琴弹之,曰,‘昔袁孝己当从吾学广陵散,吾固靳之,广陵散於今绝矣。’此广陵散绝传之证也。太平御览引文士传,嵇康临死,颜色不变,谓其兄曰,‘以琴来否?’兄曰‘已至。’康取调之,为太平引。曲成,叹息曰,‘太平引绝於今日耶?’此绝传者是太平引,非广陵散之证也”。......唐以前各家琴书俱载有广陵散,其果未绝传之又一证也。......袁孝尼从中散学琴为一事、中散临刑鼓太平引为又一事。史书误合为一耳。
《琴学丛书》:广陵散非嵇康作也,聂政剌韩王曲也一二弦宫商同音,亦非君臣同位之说也。嵇康琴赋云,广陵止息东武太山。李善注云,古有此曲,今并犹存未详所起应。璩与刘孔才书曰,听广陵之清散。傅玄琴赋曰,马融谭思於止息,又云引此以证明古有此曲,非谓康之言出於此也,可知以广陵散为嵇康作者皆无稽之谈也。广陵太山皆以地名曲。左思齐都赋注曰,东武,太山齐之土风歌谣,讴吟曲名。安知广陵非扬州土风古歌曲,韩皋乃谓叔夜因魏之忠臣散殄於广陵痛愤写之於琴,以广陵名其曲,失之远矣。蔡邕琴操聂政刺韩王曲云,聂政作,政父为韩王所杀,政学涂,入宫,刺王不得,去太山,遇仙人学鼓琴,七年而琴成。鼓琴阙下,观者成行,马牛止听,以闻韩王召见使弹琴,政援琴而歌,琴中出刀刺王。张崇序广陵散云,琴谱中有井里,别姊,辞卿,报义,取韩相,投剑,之类,皆刺客聂政事。意叔夜微示其意,而终畏晋祸,假聂之事为名。崇知有聂政刺韩王事,何以不知有聂政刺韩王曲,仍以为稽康作甚无谓也。耶律晋卿弹 广陵散诗序 更谓,叔夜作此曲,晋尚未受禅,慢商与宫同声,臣行君道,指司马父子,权侔人主,以悟时君。然何以又托为鬼神所授,秘不与人,虽其甥求之亦不得耶。余前刻琴学随笔,录近人杂著,前明京师李近楼,幼瞽能琴,作八尼僧修佛事,经咒鼓钹笙箫之属,酷似其声。并有清光宣间,瞽者玉玉峯,以三弦作戏曲,洋鼓洋号操兵步伐声。余因论聂政刺韩王,学七年而琴成,其技必类乎此。时余未见此广陵散谱,今按谱弹之,觉指下一片金革杀伐激刺之声,令人惊心动魄,忘其为琴曲。世以当日鼓琴阙下,观者成行,马牛止听,足徵余前说不谬。更以知曲中各段命名曰,取韩,呼幽,亡身,返魂,冲冠,皆与聂政刺韩王为父报仇之旨相合,其为聂政刺韩王曲,毫无疑义。即非聂政自作,亦必为彼时曾听聂政弹琴者摹拟之作。不然何能咄咄逼人如此。但何以改名广陵散,惜其说不传耳。至於一二弦同声之理,因段句之末多用泼刺滚拂指法,收一弦宫音,非慢二弦同声,常有异音犯指,无所谓君臣也。韩,张诸人穿凿傅会,造成千古疑案,可怪甚矣。嵇康琴赋,古曲名甚多,广陵,止息,在变用杂起之列,可知决非康作,亦非康独有,不然袁孝尼虽聪明天亶,何能一听即得三十三拍。特康专精此曲,不欲示人,是以假托鬼神,如果鬼神既令誓不传人,何以临终自居於靳,且若有悔不与孝尼意耶。予所见大略如此。李君伯仁,因广陵散古谱,减字指法,徽分节奏,疑误过多,使人不能下指,属予以琴镜谱例,注明唱弦拍板及声字,付之剞劂,俾此后人人可弹,不致有谱与无谱等。谱成,并书所见於此,不自知其是且非也。丁卯六月 望日九疑山人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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